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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日前,正當我伏在荊棘叢裏為拍小花選取角度的時候,朋友調侃我一句:你都快成花精了。

看著狼狽的自己在她的眼裏成了笑柄,我無語。裙子上掛了一根野花的藤蔓,像是粘上去的,揪了半天也去不掉,頭髮也被荊棘纏住了,她若不幫忙,我似乎不那麼容易出來。難怪,她笑我是花精。

小時候,聽民間故事最愛聽花精的故事。一個貧窮善良的小夥子養了很多花,悉心照顧著每一朵。久了,沐浴著陽光和雨露,這些花兒中有的便成了精。其中一個愛上了小夥子,每日悄悄下凡為他做飯洗衣,和他過起了幸福的日子。後來,被當地一個惡霸知道了,霸佔不成便帶人毀壞了花園,又使奸計把小夥子關進了監牢,那花精沒了歸宿,四處流浪,祈求花王,在花王的幫助救了公子。結尾,人花殊同,千年相隔。這故事在我兒時的記憶中久久回蕩,有些淒美和惋惜,一直令我對花兒有著特別的感情。

童年似乎總會蒙上一層美麗而飄渺的色彩,使人留戀!那時候,執著地認為但凡成了精的東西一定很美。

每到夏天,丫丫們都喜歡光著腳丫子在河灘上走路,沙粒似乎也是柔軟的,硌著腳,癢癢的,怪舒服。河灘邊的田野裏,總會滋生出來一些藤蔓,沿著樹枝上爬,藤蔓上零星點綴著一朵朵紫色的小野花,它們頭朝上,活像一個個小喇叭,張著嘴,在嚷嚷。黃昏裏,丫丫們的笑聲在花香中清脆怡人。當地人管這種花叫喇叭花,也有老奶奶叫它打碗花,說是摘了它吃飯的時候會打破碗。我們才不會信這個,很多時候,揪下一籃子連蔓帶花,都回家給豬做了飼料。麗是我最要好的姐妹,她家裏孩子多,條件差,父母為了供養她們上學,養了幾頭豬,我們都會幫她割草。她說,喇叭花的藤蔓是最高檔的豬飼料。

媽媽不許我和她們在一起“瞎混”,總是對我要求很嚴厲,看著我因為揪藤蔓弄髒的手,就是一頓數落。她希望我在家讀書學習,不要和別的孩子一起去河灘上玩,而我常常會偷著跑出去,弄一些喇叭花藤蔓給麗。

喇叭花,樸素,淡雅,像極了河灘上長大的丫丫們。她們是精靈,是純樸的喇叭花精,只要有陽光和空氣,就有她們的美麗,就算六月的陽光也曬不焦她們,頑強的毅力讓我不得不佩服。這樣的花,這樣的花精,一直生長在我的心底,直到現在。

如今,早已別離了兒時的夥伴們,那群丫丫們也早已為人妻母,真的是成了精,女人精。很多是持家過日子的賢妻良母,也有幾個依舊做著樸素的喇叭花,在鄉村的田野裏豐腴,妖嬈alexander hera價錢

我不是花精,卻極盡偏執地喜歡著喇叭花。單位因為美化建設問題,整個面目全非。好好的花園頃刻間被推倒,廢墟成了校園的主流。炎陽高照,無處藏身,擠進辦公樓不敢出來,怕六月的陽光灼傷我的心。好慶倖,辦公室在二樓,從一樓到二樓拐角處,有個花園未被拆除,只是稀少的花木堪稱可憐。玉蘭早在三月已經凋謝,翠綠的冬青樹上纏了許多藤蔓,很多不認識。我獨獨看到了喇叭花纏出的藤蔓,上面零星的點綴著並不大的花蕊,似乎正在努力地開放。哇!又一次,我見到了親切的喇叭花。紫色的小野花在這個六月竟然是如此的嫵媚,動了我的一顆凡心。以前的校園,我們只注意那枝頭妖豔的月季,那濃香撲鼻的花中錦繡,未曾感知這一份荊棘裏滋生出來的清雅,竟然也是這等貼心的舒暢!

矯情的我,侍弄著手機,不惜長裙被荊棘牽絆,鑽進好久不曾修剪的花園中,去給喇叭花拍照。一叢叢,一朵朵,形態各異,有點恨我的手機,無法詮釋我心中所有的美。不覺得頭上也掛了一朵喇叭花,真像是喇叭花成精了,也怪不得朋友說我是花精謢膚品

細數著一張張照片,想起了我為這不起眼的小花落過多次的筆墨,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。從最初的稚嫩的文字《暗香,淺醉了初夏的清晨》到《又見那抹暗香》再到現在的《花精》,我已經停不下筆來,儘管這些文字讀起來是蹩腳的。或許,我的見識是淺薄的,不然怎麼老是盯著一朵小花,好像是盯著一個人似的,總也離不開他。

曾經為自己寫下這樣的句子:願做一朵細碎的小花,不爭不搶,獨自綻放!真的,我喜歡這細碎的小花,不管是否有人懂得我內心的柔軟,我一樣的堅持著,固執著。

如果一個人的魂魄可以像裙子一樣脫下又穿起,我多麼想,讓魂魄游離,穿在一朵喇叭花上。在一個雨後初晴的晨間,在一個籬笆闌珊的舊院內,芬芳和馥鬱……其實,無論歲月是吵鬧還是寂靜,它的盛開不需要別人捧場。一處角落,一條藤蔓,從初夏到清秋,它有它的溫柔,哪怕這一切你並不知道。

朋友看著我的照片,再次調侃,你真快成了精了。花精,人精?我是什麼精?捫心自問。其實,我是個太通俗的女子,成不了精的。

我只想偷偷地說一句話,最好別人聽不見。花若成精了,一定是修煉到佳了;女人要是成精了,一定是有刻骨銘心的愛了。誰能讓我成精?或許這個塵世裏真的有一個人會。

摘一朵喇叭花,看看,偷笑了……

夜裏,我做了夢,夢見自己真的成喇叭花精了機場快線